返回首页 > 您现在的位置: 我爱延安 > 资讯杂谈 > 正文

故都黯然的诗意:民国文人眼中的老北京

发布日期:2018/9/10 17:23:05 浏览:1745

,有点可笑。但从人生的巨变与生活的游弋里考察作品的内蕴,也实在是不能放过的视角。可惜这样的文章,我们看得还是不多。

也是由沈启无引起的话题,读他的遗墨,忽想起废名先生。

好像是在一本诗集里,沈启无写到了对废名的怀念。那时候正是抗战时期,周作人在北京苦住,沈启无热衷于办刊与社会活动。但他们突然觉得身边少了可爱的人物废名,彼此都有点怅然。

北大南迁的时候,废名没有被安排在名单里。恰好母亲病故,他便匆匆赶回老家湖北乡下。但他一去就是多年,似乎很安于这次的回迁。在周作人、沈启无看来,废名本不该走,留下来也许并不坏吧。不喜欢出离,是京派的许多人的心理。但那时候常态的人还是一走了之。人在只剩有被奴役的路时,还有什么安于固定的选择么?漂泊是重生的可能。老舍、巴金都选择了到异地去抗日的路。废名则回到了自己的故乡黄梅。

那是个很美的地方,水光漫漫,山有秀色。其中四祖寺与五祖寺就在其间,佛气缕缕中藏着无量的神奇。有一年我去黄梅,特地与友人去寻找废名的旧居。那一天的天气很好,我们乘船涉水,河泊阔大而有趣。后登一青山,山多古迹,前人石刻偶能见到。印象深的是这里的名字,苦竹镇、古角山,都带诗味。于是恍然悟出,废名的文好,乃天地所染,非做作之笔。废名教书的地方给我的印象很深,那里幽闭清静,竹林茅舍如画般安宁。在一个山坳边,昔日的小学校还保留着。那是一座孤独的老房,很坚实,上下两层。孩子们上课在一层,二层是废名休息的地方。房子高大,四周是天地与树木,真的是远离城镇的清静之所。据说日本人曾炸了学校,这是他后来选择的地方。有点隐蔽,不那么引人注意。他在这里教书,很认真,与世是隔绝的。而那本著名的《阿赖耶识论》就是那时候写出来的。

废名是周作人最欣赏的学生。沈启无对其也喜欢得很。但我总觉得他和周作人周围的人有隔膜的地方。那就是有真的山林野趣。俞平伯、江绍原、沈启无写山水,都是书本里的影像,或者说是士大夫情调里的东西。废名却是仙气与佛性的流盼,且有野店的泥土气,加之五祖寺的禅风。他内在的气息绕着周身,有生命的盘诘。废名就多年住在五祖寺,与红尘真的是远的。周作人、沈启无称自己在北平是苦住,其实是染有杂色的,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倒是远离都市的他保持了清洁的精神。他在山林间隐住,不以俗世之乐为乐,连旧京里的友人都不可思议。在那样的时代,以这样的方式来选择对抗,独自对着山林与孩子,无疑的是苦涩里的诗意。

日本战败后,废名被北大教授朱光潜等人力荐,得以返回红楼。他在北去的途中,还专门去南京的老虎桥监狱看过周作人。那一天他的心情想来一定复杂,或许为老师的苦住京都而遗憾。但他自己未能陷于泥潭,总是幸运的。废名不相信自己的老师那样坏,心里照旧感念着他。所以后来周氏返京后,废名依然对老师照顾多多。据说过年的时候,他曾送周家一车煤炭,以解冬日之难。自然还有亲近的交往,似乎先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。这引来意外的变故,待到1952年院系调整时,他竟从北大分出,被发配到东北的一所学校去了。

那时候的他已经人近老年,此次漂泊,真的意外。长春的冬很冷,饮食单调,并无浓厚的学术气息。在四面空旷的校园,一定有诸多困难。他喜欢北京,怀念那里的学术氛围。然而命非己定,漂流是自然的了。不久就是视网膜脱落,只好返京医治。北京已经无家,他借住在亲戚那里。这时候他感到了自己的无用,被抛弃了一般,内心是无奈的。人至暮年,精神郁闷,是生之大苦。他的文章越来越少,已经没有先前的幽玄迥远了。生活状态也在改变人。最终也没有躲过受辱的命运。

废名几乎和周作人同时去世,一个在东北,一个在北京。都寂寞地辞世,没有几个人知道。天地匆匆,人也匆匆。看那些旧事,我总有难言的感慨。在过往的岁月里,他们的以不变应万变,及变中的不变,都隐含着生之无奈。在那个时代,没有多少人推崇他们的文字,可是现在我们想想历史,在文字上给人惊喜的往往是这样的人物。但他们是寂寞的。也缘于此,心就可能贴到泥土,听到了上苍的声音。于是学会了无声的表达。或是无法表达的表达。

从韦素园到废名,时空差异是大的,人的审美亦毫不相同。但他们生前的孤寂和惨烈的影,我们这些后人能体会多少呢?在传统里,有的人一直在走,四处漂动着,似乎什么也没有找到;有的人一生原地不动,却参禅悟道者多多。可惜这两者在民国都不易做到。我记得李叔同从浙江到闽南的路上,见兵匪之乱与生民之乱,颇为痛苦,在那次漂泊中,影响了他对尘世的印象,内心经历着罕有的波动。民国是大动荡的时期,殊乏静气。文人在变故里进进退退,遭难者为多,遂有了多样的人生。那时候人们喜谈六朝之文,不是无缘故的咏叹,实在机遇如此,凄风苦雨里,面对的只能是狭窄的空间。空所依傍,时无居所,在无路的野地,他们蹒跚地走着。我每每读到这些人的文字,觉出隐隐的痛,而这些,是精神史里的隐秘,要弄清它的幽曲之路,也并不容易。人生不过一种漂泊,谁也难测自己的终点。也由于此,诱惑着一代代人在没有路的地方艰难地走着。死于路上,总比老于寓所要悲慨、壮烈。古之人如此,今人亦复如是。那与人类的天性有关还是无关呢,就不太好说了。

上一页  [1] [2] [3] 

最新资讯杂谈

欢迎咨询
返回顶部